一双鞋是怎么走到我们脚上的
想改一句古诗：慈母手中线，游子脚上鞋。
儿时新年，大年初一，盼望新衣，更盼望新鞋上脚。是布鞋，母亲一针一线纳织出来的。院子里，一地的雪，晃眼。在扫出来的一片地上，我们兄弟试着穿新鞋。母亲半蹲着，一个个地为我们提着鞋跟儿，“脚趾头往前拱拱。磕磕，再磕磕……”按着母亲说的，我们一个个地来，走上几步。等跑到半晌午，起初有些硬朗的鞋就贴切脚了，温暖，温馨。
那时候，新鞋做好后，要涂桐油，鞋底，鞋帮，都要涂。涂好后，在阳光下晒，一遍又一遍，类如给鞋子做了防水。踩雪，踏泥，跳水……那时候，一双鞋总是在新年开始它的一世，就在脚底下。硌，亘，烫，脏，臭，与帽子相比，鞋不风光，但也不发怨言。晚上，人睡了，就随便落在床前；不若帽子，经了吹、拍、掸后，挂在墙头，或者放在枕前。比较而言，一顶帽子，远比一双鞋的寿限长。虽然，都是在新年起用的。
不过，同是一双鞋，出手的主人不同，寿命也大不同。好鞋，千层底，纳一线，需要在鬓边洸一洸，需要铜顶针的顶推，需要左右手的鼎力配合，有时还需要在膝头的挣拽……这是母亲的笨功夫，就在干农活累了的闲余。有些老照片，定格着那一代农村妇女的勤劳：就在地头，在灶前，几分钟的休息时刻，不忘纳织一会儿鞋底。看着这样的照片，能听见走线时的“哧啦——”一声，从久远的岁月深处响起。
其实，做鞋从当年的夏末就开始了。先要糊袼褙。响晴天，摘下一个门板，洗刷干净；调好一大盆浆糊，拿出平时积攒下来的已经洗净的碎布头、布条，一片、一块地铺陈在门板上，一层一层，用浆糊刷牢，平平实实……要有一厘米厚，迎着阳关晒，晒干，晒透。然后，轻轻一揭，就是袼褙。袼褙，要用儿化音去读，才有其本身的韵味儿。接着，就要依着脚底板，剪出鞋样，比照在袼褙上，剪下，就是鞋底的本初。就可以纳织鞋底了。
纳鞋底，用麻线。沤过的麻，在夏天出塘坑之际就被批成细绺，一绺一绺的，绾好；闲时，要拧成线，麻线，粗的，做经子；细的，纳织鞋底。——在故乡，拧线的活计多是男人们干的，绾好的麻绺就挂在门鼻儿上，连同纺锤。等饭的间隙，男人们就坐着高凳，依门，捻锤，续线，左右手配合娴熟，长长的麻线就一圈圈地缠绕在纺锤上了，就可以用来纳织鞋底了。
纳织鞋底是功夫活。勤快的母亲总是有干不完的活，她就将针锥、麻线和鞋底绾在一起，随身带着，随时随地纳上十针八针。特别是劳作一天后，昏黄的油灯下，她会纳上一会儿，为着我们春节穿上新鞋……鞋底纳好了，就该绱鞋了。
绱鞋，是个技术活，就是要将鞋面与鞋底绱在一起，用粗的结实的麻线。鞋面要衬袼褙，这样才能立起来；鞋面的周沿与鞋底的周沿相互吻合，针脚的稀疏相当重要，还有穿针引线的力道……所以，一双鞋被穿出来后，各种考量农家女子生活技艺的元素就呈现出来了，在邻家的目光中，口头上。
最难忘进入腊月，在床头，挂着母亲绱好的几双新鞋。白底，黑面，泛着桐油的清香。除夕夜，俗称的“熬年”过后，我们一个个入睡，父亲、母亲就给我们一个个叠放好新衣服，还有那一双双新鞋！
其实，一双新鞋是从一个农家女子的少女时期开始的。剪鞋样。糊袼褙。纳鞋底。绱鞋。鞋底上绣字。鞋面上绣花。单鞋。棉鞋。虎头鞋。等等，都要学。从娘家到婆家，从青春到终老，她们就这样，一朝一夕，一针一线，将日子纳入了爱和护中，包括自己的岁月！
——我不知道，母亲这辈子做了多少双鞋。我知道，从小到大，我们兄弟四个穿破了一双双她做的鞋。我们很珍惜，舍不得穿，有时就夹在腋下、装进书包，光脚去学校……我数过，一双鞋，仅就鞋底而言，有2000多个针眼：先是锥拧，再走针，再顶针推进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再一下。6000多个动作！
感谢母亲！还有父亲。我的亲人们！
兵营情事连载101
作者：石头大侠
【作者简介】石津安，笔名，石头大侠。1959年出生，1976年下乡，1978年入伍，2001年自主择业。荣立二等功一次，三等功五次。军旅长篇纪实作品“兵营往事”系列第一部《兵营兵事》（40万字）“兵说”“战旗红”刊发后，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。第二部《兵营情事》继续在“战旗红”连载，敬请读者关注。
安然按照刘主任关于宣传两用人才培训先进人物张福英的安排，采访张福英的哥哥张福来、嫂子秀秀，谈起英子对大双不是那么一往情深。
安然和张福来两个人能够走到这一步，也是无话不说了，有什么事情也都能开诚布公地搁在桌子上，大家一块去研究探讨。
他说，大双和英子的情感问题，你也回避不了，成与不成，那就是看他们的缘分了。
张福来说，他和秀秀也感觉到，英子不是那么特别如意。
这时，安然直接把话挑明了，我是听不少人都说，英子好像对孙晓特别爱，特别感兴趣，是不是这样？
秀秀插了一句话，我们都喜欢孙晓。
安然想，英子是不是在转移着爱的方向？是不是对孙晓的抚养人有一定的情感？安然没有跟张福来和秀秀直接挑明李国民这三个字，但他含含糊糊地说孙晓的抚养人，实际上也就是点了李国民的名。
张福来说，安书记，我们就不必绕弯子了，直接挑开话题，实际上，你就是说英子还在对李国民有着兴趣？
安然说，确实是的，大家对李国民好像也有个认识的过程。其实我们对李国民的一些事情和做法，也有一些误解。总觉着李国民的思想比较相对来说，传统一些，僵化一些。其实我后来再看李国民在抚养孙晓的问题上，也是爱心一片，他也是很善良的，不然孙鸣排长的爱人也不会在她离世之前，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李国民。
秀秀这时也插了一句话，我们跟李指导员接触过几次，感觉到他这个人还真是不错的。说老实话，在部队每一个当兵的人，人品都是很好的，这个问题不应该有质疑。只是看两个人在谈情说爱上，有没有那个情分，也就是要有缘分的，没有缘分，再搭桥牵线也是无济于事的。只要有了缘分，稍微说一说，俩人就能够情投意合，谈到一起，走到一块的。
秀秀的话虽然不多，但是她以女人的心思和感受，讲出了这些真实的话。
虽然安然觉得她的话是很有道理的，但他又对张福来说，所以英子的事，还是由英子自己来解决，你既然已经给她搭上了这个桥，也给她介绍了李大双，她也跟李大双多次接触了，自己感受如何，自己知道的。就跟一双鞋穿在自己的脚上，合适不合适，只有自己最清楚。所以我的意思还是让英子自己来做主，她的事情，究竟她爱着谁，把情感投向谁，还是由她自己做主，谁也左右不了她，这也不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，包括你这个哥哥。
安然一席话，好像已经跑了主题，似乎是为李国民当说客。其实，安然对李国民和李大双的印象，也都是凭着一些简单的认识，对他们只是有初步的认识。安然对李大双也没有更坏的印象，但是更好的印象也没有多少，觉得他是比较肉了吧唧，不是个爽快的人。
安然以前对李国民也没有好的印象，但是现在对李国民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，对李国民的认识也在不断更新。
他现在对李国民认识，也不是像刚来营里时那么肤浅。他认为，李国民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，比他们更高一层。李国民的情感世界也是很丰富丰满的，他对英子的爱恋也是更深的。
有些认识的问题，不是一成不变的，感性的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后，都会有个质的飞跃，安然对李国民也许就是这个微妙的变化。
安然又觉得好笑。他是来采访英子担任语文补习班文化教员的事迹，而实际上却是对英子的爱情和情感世界进行采访，特别是对英子选择谁来做对象进行了采访，他觉得这是不是分内的事。
安然有时在想，要写一篇通讯，不光光是单纯去写一个事，那是一篇小的报道，而他这次是要发一篇通讯，采访的材料必须要厚实，才能提炼出一篇好的通讯。
安然就是按照这个思路去采访，一个方面采访英子担任文化教员的事迹，一方面也要采访英子热爱军人的情感世界，这是英子做好连队文化教员的基础。
这也是英子担任语文补习班文化教员的一部分。她爱着军人，不管他爱着李大双，还是爱着李国民，终究都是爱着当兵的，她把这份情感献给了当兵的。
安然感觉到，写这篇通讯报道，也应该把英子的情感世界展现出来，她有着对当兵的一往情深的情感世界，有着这种真情的心胸，她才能更好地教给战士们科学文化知识，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传授给战士们。因为她爱着当兵的，她有着一颗爱当兵的心。
聊到这里，安然看了一下手表，时间也不早了，他正要离开新房的时候，英子推门进来了。英子看见安然，高兴地说，安书记你怎么在这里？
安然说，你讲完课了。英子说，是的。
安然说，下次你讲课时，我也过去听一下。欢迎你，到时多提意见。英子一副真诚的样子。
那倒不敢，去听课是为了向你学习。好了，时间不早了，我也要回去了。安然说完，起身就要走。
张福来、秀秀和英子都要过来送安然，可是安然打开门，忽然发现一个人影消失在夜里。
安然从新房出来后，忽然觉得有一个黑影消失在夜里。
他急急忙忙追了过去，原来是李大双。
李大双见安然追了上来，也停住了脚。安然问道，李大双你这是干什么？
李大双说，我刚才送英子回去。安然说，那你为什么不进去？
李大双说，每次都是送到这里，我就回去。
安然想，李大双正是他要采访的下一个对象，还不如就坡骑驴，抓住李大双，趁这个宁静的夜晚，两人好好谈一谈关于英子的一些事情。
安然问道，那为什么每次送到门口还不进去坐一会？这样也可以联络下你们之间的感情。
李大双说，我们之间的感情，现在也就是刚刚开始，每次我送到这里，有时英子邀请我进去，有时她也没有吭声。反正到送到这里，我就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，因为我和英子也没有太深的感情，我怕进去之后有些话不好说，所以我也只能到这里。
李大双又有些吞吞吐吐地说，我和英子的这些事情，也是刚刚开始，不能一下子就能成的，也许需要有一个时间过程。
安然听了李大双的话，也不是没有道理，但是安然又对李大双说，话是这么说，可是人的感情是需要联络的。张福来把英子介绍给你，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搭了个桥牵了个线，但是怎么样促成，那是你和英子的事情，有缘千里来相会。有没有这个缘分，是你们俩最基础最本质的东西。
李大双说，是的，但啥是缘分？男女相见就是缘分，没有缘分怎能在一起相见了。
安然听着李大双的陈述，他的歪理邪说也是有着他的道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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